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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小说」看汽车

放大字体  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:2020-11-18  浏览次数:6
核心提示:  1955年的冬天来的像是比往年早,雪下的也多,小北风刮在人的脸上,飕飕溜溜地刺得生疼。太阳没有了夏天的光芒,像个大鸡蛋黄
   1955年的冬天来的像是比往年早,雪下的也多,小北风刮在人的脸上,飕飕溜溜地刺得生疼。太阳没有了夏天的光芒,像个大鸡蛋黄似的挂在天幕上。一群一群的麻雀在干枯的枣树、槐树或榆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,瞅机会飞到谷草垛上找食吃。村里的人们,除了有少数几家做点小买卖,大多数人家都是闲着。
 
  说闲着,也不确切。闲着的多数是男人。老爷们儿也有去拾柴禾、搂草的、拾粪的。最忙活的要属老张平、后屯的吕同广、东道上的小堂子,三个人结伙,肩膀扛杆枪,走出村子,或者在南洼,或者在家东,或者在家西苇子湾,到处寻摸着打兔子,有时也在狐狸崖子熏狐狸、熏獾。
 
  女人们可闲不着。一落秋,就牵机纺线,为大人孩子做过年穿的新衣裳。要说清闲点的,就是春妮她娘,她家没有小孩子,麻包子的穿戴还不够春妮做的。张思远他妈就请她给纺线,纺一两五分钱。她不要钱,张思远他妈就到供销合作社,买块花布送给春妮。
 
  像文龙媳妇这些孩子们多的妇女,白天推碾子推磨,忙给一家人吃,晚上就成半宿的做针线活。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和该子,在人脸前头破衣烂衫的。多数老爷们都是两只手揣进袖筒里,跺脚缩脖子的,或蹲或站的背靠北墙根晒爷爷。
 
  几天前下的雪,已经被人们堆起来,大部分用土车子推到了湾涯上,倒进湾里。剩下的都扫到墙跟下。雪和泥搅合在一起,用脚一踩,嘎啦嘎啦响,并不湿鞋。但房沿上挂满了长短不齐、粗细不等的冰溜子,一个个像拴牛用的铁橛子,被太阳一晒,时不时的就掉下来一个,端直戳在泥雪堆上。每掉下一个,就哗啦响一声。傻子和保祥拾起掉在地上的冰溜子,放进嘴里漱啦,吃冰棍,还一个劲的缩脖子。五月子拾起一个冰溜子,放进了小蛋子的脖子里,小蛋子光着身穿一件棉袄(农村孩子都是这样)一边弯下腰把腚噘起来,低下头往外控冰溜子,一边追五月子一边骂:“操你娘五月子!你给我站住。”冰溜子还是顺着他的脊梁骨滑到了裤裆里,冰凉的水顺着腚沟往腿上流。小蛋子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。往上提了提大棉裤腰,也拾起来一块冰溜子,要往五月子的脖子里放,五月子就跑,小蛋子就追,一看实在是追不上了,就把冰溜子投向五月子,叽叽嘎嘎笑个不停。
 
  村子里有个绰号叫“面包”的人突然说:“来汽车了。”这时人们都静下来听。果然湾南里有轰轰隆隆的响声,声音有点像过飞机,飞机是嗡嗡隆隆的,听这响声是“噗丢、噗丢”的。面包说是汽车声就是汽车声,反正人们都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。面包去过北京他兄弟那里,见过大世面,也坐过火车、汽车。回来后总是在人脸前显摆他在北京吃过面包,因此村人就送绰号叫他面包。至于什么是面包,面包什么样,什么味,谁也没吃过,显得他就格外见多识广。人们就顺着声音踩着湾里的冰,往湾南里跑,去看什么是汽车。天啊!开天辟地,这还是头一次有气车到咱农村来。要不是听面包说是汽车,谁也不知道是嘛玩艺。张思远他爸爸和他二大爷张风顺肯定是知道地,但是他俩都不在这里。面包就成了“山中无老虎,猴子称大王了。”
 
  春妮和小金本来在跳方子,听说来了汽车,也往湾南里跑去看汽车。就手拉着手的在湾里的冰上打了个滑处溜。春妮往前一滑,小金在后一拽,摔了个仰八叉,把小金也拽的一腚蹲在冰上。冰就咔啦啦的响,璺裂出去很长。等她俩爬起来拍拍腚,走到汽车跟前时,已经围了很多看汽车的人。
 
  小金和春妮肯定是从来没见过这玩艺的,离的远远的看,怕靠近了让汽车咬着。有些父女本来在家里做活,听说来了汽车,也跑出来看新鲜。可怜那些小脚,只能站在湾涯上,往湾南的场院里看。她们不敢从冰上走,爬也不敢爬。果然有两个大铁家伙,停在场院里。啊!这么大个家伙,光前边的两个轱辘,就有一人来高。
 
  有的村民们说:“这一天得吃多少草呀?”
 
  “靠!老赶(老赶即老土)不是?汽车喝油不吃草。”面包说,他觉得自己比别人有见识很得意。
 
  “喝嘛油?是棉花油?还是豆油?这得多少油?”黑乔麦问了句。
 
  “靠!还高小生呢,汽车喝汽油!懂不懂?真丢分。”面包连挖苦带损,一脸不屑一顾的回答了黑乔麦的问话。
 
  “嘛叫汽油?汽油是汽吗?”黑乔麦又不耻下问了。
 
  “嗯!嗯!”,面包让黑乔麦问住了。人们见面包一脸尴尬相,不约而同的哄堂大笑。
 
  有俩戴着白手套的司机,穿着绒毛领的半截黑布大衣,制服裤袄和黑皮鞋,都留着大分头。这十冬腊月大冷的天,也不戴帽子,很神气。见这么多甩着大棉裤裆的人们围着汽车看新鲜,越法地乔模乔样的装蒜。一个劲的歪脖子仰头的,甩他的大分头。连走路都歪着脖,斜着身走。他们可能认为,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与庄稼人的不同。
 
  乡亲们多数都没有出过远门,最远的也就是赶集到过德平县城。县城里没有汽车,上哪里去看汽车?一角钱的票面上,印了个开这玩艺的姑娘,那只是个画。都看这看那,有的还用手摸。戴白手套的司机说:“光能看,不能摸”。人们就不再摸。
 
  大家只是好奇的围着看,没有人再摸,还怕让它咬着呢。这时候面包指着铁车厢对张思远说:“这里是甜的,不信你来舔舔。”这都是农村大人糊弄小孩子的老把戏了,三九天,大人和小孩子闹着玩,就指着门鼻说:“这里是甜的,不信你舔舔,小孩子一舔,就把舌头粘上了。
 
  张思远就说:“你先舔。”人们就哄一声大笑起来。
 
  面包总想找回刚才丢的份说:“这两辆汽车是拖拉机脑袋。”
 
  当时人们就很纳闷,汽车就是汽车呗,还分什么脑袋?谁家的(鸡)长这么大个脑袋。
 
  那俩开车的问哪里有水?也不知道是谁,在人群里说了句说:“村里井里有。”那开车的就拿出一只桶,是帆布做的,像盛粮食的拧子口袋,就是比拧子口袋短点,和一根绳子去井里提水,水提来后就给两个汽车喝了些,不是一口一口喝的,是倒进去的,人们想,这要是呛着咋办?
 
  俩司机给汽车喝完水,就用个带弯的铁棍子吱嘎吱嘎的摇,越摇越快,一会就听噗丢、噗丢响了起来,一个朝天的铁管子里往外冒烟。他俩抽出铁棍子,上到车座上,扶着个大铁圈,就顺着大道往东开走了,孩子们跟着追出去很远。
 
  村民们说:“这是比牛车快多了。”
 
  张风亮问面包说:“哥,嘛叫拖拉'鸡'脑袋?”
 
  他摸了摸他的头说:“小孩子知道个蛋呀”。说完他把两只手揣在袖筒子里,梗着个脖子,仰着脸,两只脚撇也撇地走了。那种神气劲儿,就像他会开汽车一样。张风亮冲着他往地上吐了一口,呸!说:“有什么了不起的,不就是知道个(鸡)头吗,等我长大了一定也开个拖拉(鸡)头的汽车。”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长了志气。
 
  人民公社以后狗蛋还真就开上了拖拉机先是洛阳产的“东方红”后来换成了胶轮“铁牛”。
 
  张思远在天津,不但是见过汽车,而且是坐过汽车的,还和小伙伴‘站’坐有轨电车去过劝业场呢,不过年纪还小,不太记事而已。
 
  凡是没有出过远门的庄户人家,根本就不知道汽车是啥样子,就甭说火车了。
 
  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,课本上有火车,老师说:“他也没见过,就问张中昌的外甥闺女,她家在天津住。张中昌的外甥闺女回答说:“见过,她就是坐火车回来的。”同学们都冲她投过去羡慕的目光。张思远就想,俺爹当时回老家,为什么坐马车?不坐火车?要是坐火车我也会知道。
 
  汽车开走之后,人们又回到了家前街上,面包像个教授,两只手比划着,给人们讲他在北京看见的汽车,说的嘴角上都起了白沬......
 
  张文广,男,1945年农历六月十六日生于天津市谦德庄。1948年随父母回原籍——山东省德平县(1956年撤消)前张家屯村。1963年秋应征入伍。历任战士、通讯员、连部文书,沈阳军区后勤部第二分部政治部干部科干事,正营职机关政治协理员。196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历任机关支部书记、团级党委委员。1986年转业德州市农业银行,任办公室主任、机关党支部书记。中专学历,中级政工师职称。曾是《德州日报》、德州电视台、《山东经济日报》《中国农村金融报》《中国农村金融》《山东农村金融》特约记者。德州农村金融学会秘书长。多年被德州市委宣传部评为优秀通讯员。业余爱好木雕、书法、写作。退休后致力于文学创作,先后著有《命运与道路》《岁月的痕迹》《围子墙》《春妮》《老照片》《他是谁》《老虎与狗熊打仗》《家属院里的笑声》《有三个名字的老人》《妈妈》《武官命》等长、中、短篇小说。古体诗词200余首发表在《今日头条》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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